張不彰一點不介意元天劍的調侃，他有些興奮地道：“師父，我想到一個新辦法，也許不用我分魂，一樣能讓法器成長，不過就是耗時比以前要長很多。”

正欲叮囑他幾句然後外出辦事的元天劍楞了一下，確定自己並沒有聽錯，這才上下打量了他，嚴肅地道：“我跟你講實話，別說師父我，便是這個世界的主宰，都無法創造生命，你更不行！別動歪腦子，那些邪魔外道的手法，你若真敢動用，我不介意把你廢了。”

張不彰看上去明顯不是很服氣：“師父，我有自知之明，哪有那本事創造生命哪，法器成長，和生命有本質區別……”

“你少來！正是因為本質上是一樣的我才提醒你！”元天劍直接打斷他，“小小張，不要以為師父下不了手，我與你說過，法器不會無緣無故成長，它需要自我適應，自我抉擇，才能做到自我完善，這意味著它必須是智慧體。智慧體的誕生，需要不知道多少歲月才可以做到，豈是你一個小小金丹可以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能賦予給它的？我幾乎可以肯定你這次想到的是什麽辦法！無非兩種途徑，煉魂入器，不過你現在還沒那本事。剩下的，便是引誘殘魂入住法器，我可有說錯！”

“師父，您說得對。”張不彰一身本事都是元天劍教的，元天劍能猜到，他不覺得意外，同樣的，他急於告訴元天劍，也是因為他並不覺得這個辦法有何不妥，“生命消隕，靈魂很快就會湮滅，煙消雲散。我不會殘忍到在他們意識尚未消失前納他們入法器，我也沒那個能力，而只是收集他們屍身上殘留的靈魂氣息，讓他們安睡於我的法器中，並利用這些靈魂氣息，賦予法器成長的特性。我覺得，這並不是壞事，說不定有那麽一天，這些靈魂氣息會慢慢重新凝結，最終恢覆為一個完整的靈魂，不啻為一次偉大的重生，這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麽？”

“呵呵，那是因為你不知道，靈魂為什麽會潰散。”元天劍冷冷地道，“你以為你只是收集了殘魂，無傷大雅，其實行的卻是斷絕人類修行根基之事！”

說到這裏，元天劍伸手一招，拿出一顆極品靈石：“這是什麽？”

“靈石啊！”張不彰愕然道，發現元天劍沒有說話，連忙補充道，“極品靈石！一顆！”

“你覺得我會不認識這是極品靈石？還尼瑪不識數不成？我知道這是一顆！”元天劍面無表情地嘲諷道，“我是問你，它從哪裏來？”

“靈石就是靈氣凝結而來啊……”張不彰突然回過味來，不確定地道，“師父，您的意思是，靈氣，來自靈魂？”

“其實我早該告訴你們這個道理！”元天劍一把捏碎那顆極品靈石，灑向天空，“你記住，天道，歸根到底，只為自己服務，他沒那麽好心，隨意賜予他人永生！智慧生命不僅會威脅天道的權威，還會讓天道入不敷出，所以天道會壓制人類成長。直到有一天，人類給自己爭取到了修行的權利，並讓天道得大於失，這才有了飛升，乃至成神。這個修行權利的源泉，便來自於靈魂，無數靈魂對永生的執念，誕生了靈氣，造就修真環境，為什麽修真界會對那些操控靈魂的人痛恨無比？表面上是對生殺予奪，奴役他人者的不恥，其實不是！要知道修者界的力量對比懸殊太大了，如果全昕鶴要作惡，誰能奈他何？或者如當年的元未顯前輩，整個已知世界，根本無人能制約他，所以本質上說，所謂的規矩，很脆弱，人與人之間，終究還是拳頭才是真理，我們憎恨那種人的根本原因在於我們靈魂記憶中，遺傳了為人類赴死的動因，你可懂了？”

“師父，一點殘魂氣息而已，不至於吧……”張不彰還是不明白。

“是！現在還不至於，但是這種煉器術一旦流傳開，會在修士當中形成心理暗示，潛移默化之下，久而久之，便會破壞我們的遺傳下來的潛意識，當靈魂無法回歸它本該有的去處，或者靈魂已經喪失了這股執念，支撐我們修煉的靈氣就不會再生長，而只會消耗，最終我們會失去修行的能力，這叫蝴蝶效應，你扇動了一下翅膀，會毀滅修真界的一切！”

“是麽？”張不彰有些茫然，他沒想到自己不過隨意的一個念頭，會被上升到與人類存亡息息相關的高度，不過他很快回歸平常，眼神異常清澈，“師父，您還當我小孩子啊，我都八十多歲了！整個真神界，我肯定不是第一個想到這個辦法的人，也一定不是最後一個！他們或許沒有您教給我的如此神奇的煉器手法，不過那些魔道中人，早就實質性的打破了您說的那個底線，靈氣卻沒有枯竭。我聽說凡界無數，仙界也不是永恒，更聽說從更高處看下來，包括仙界在內，皆會生了又滅，卻從來沒有聽說，神界斷了飛升之人，這說明無論哪個新生的世界，都會無一例外地走上修真之路，靈氣來自靈魂，我是信的，不過動搖遺傳因子，我不信。”

元天劍有此尷尬：“總之你別這麽玩兒，這麽跟你講，天道不喜歡，懂不？”

“不能告訴我更多嗎？師父？”張不彰猜到元天劍肯定是有難言之隱。

“這有什麽好隱瞞的！我真沒騙你，你這樣搞出個只吃進不吐出的法寶，天道做的是虧本買賣，一倆件倒也罷了，多了他絕對不答應。也就是說，你撐死了能整個一兩件出來，然後就得歇菜，這跟學會了精妙的屠龍術，卻發現世間已無龍族有何區別？你這煉器術還有什麽意義？”

“那你為何要詐我，說不通啊！”張不彰瞪大眼睛。

“我喜歡咋呼你，怎麽滴吧！滾進去打坐，一個月內不準煉器！”元天劍踢了他一腳。

“可是我不煉器打坐有何用？”張不彰又傻了！

“研究陣法，不知道陣法乃煉器根本嘛！”元天劍轉身繼續往外走。

“我……好吧！”張不彰想起元天劍讓陳雲連給他制作的玉簡數量，只好耷拉著腦袋滾回自己密室。別說元天劍對陣法的見識，就是艾致楓的心得，他就是過一遍估計都得上百年。

……

“主人，您好像不對勁啊！”如意斬跟在元天劍屁股後面，傳音道。

“小小張有問題！”元天劍騰空而起，直上雲霄，然後朝著神犼原方向飛去。

“我沒覺得啊！”如意斬晃了晃斧頭。它確實有發言權，畢竟它可是吸過張不彰的血，雖然因為失憶，它在見識上趕不上元天劍，不過探查張不彰的身體乃至靈魂，絕對甩元天劍幾條街。

“我的直覺！”元天劍道，“我感覺羅生那顆種子應該和小小張產生了某種聯系。”

“那小小張不是很危險？他會不會被羅生給控制了？”如意斬驚呼。這麽多年，元天劍早把他和羅生的恩怨說與它聽過。

“呵呵，我想起我師父陰羅生煉化那人的種子的事兒。”元天劍突然笑了，“羅生的種子，不可能這麽短蘇醒，也就是說，那玩意兒現在就一胚胎，和他在道無世界煉化的那顆種子一樣一樣的，羅生想借那人的種子逃出生天，為什麽我們不可以借助羅生的種子逃出羅生界？”

“您要逃，早就逃了，何必這麽麻煩。”如意斬還是不理解，“退一萬步來說，您師父把他陰得如此徹底，就算是出了暗夜他也翻不了身吶！”

“世事難料啊。”元天劍嘆道，“我現在逃出去有什麽用？而當羅生能逃出暗夜後，其修為最少都是道無了，如果他超過師父的修為，發現了不妥，實力碾壓之下，什麽陰謀詭計都特麽是白搭不是？”

“好像是這個道理哈？”如意斬想了想道。

“哦，對了，你去找破鼎玩兒，我得想法幫小小張一把。”元天劍突然要攆它走。

“不對啊，你幫小小張怎麽飛天上來了？”

“老子喜歡，懂不？幾十年沒寫詩了，我難受你知道不，今天好不容易有了點感覺，想到這昊空當中醞釀詩情，你趁早滾蛋，敗了老子雅興我抽不死你！”

“嗖——”如意斬瞬間消失無蹤。

元天劍沒有作詩，而是皺著眉頭怎麽想都覺得想不明白。

羅生的種子確實就在附近，但不是直覺，而是被他給發現了。

這顆種子並不是在張不彰身上，而是在如意斬身上！剛才所作的一切，不過是他在試探那顆種子，到底蘇醒到什麽程度。他希望不會太超出自己預料。

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後悔過，如意斬是自己的本命法寶，他不認為有什麽需要向它保密的，然而恰恰是自己最信任的夥伴，不知道在哪裏惹上了羅生的種子，如果羅生知道這一切，會是什麽後果？

他不敢再繼續往下想，直接舍棄變身，化為本體，以最快速度向神犼原奔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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